作者 | 黄鲁植
编辑 | 灯灯
十点人物志原创
最近还有哪部电视剧比《梦华录》更火吗？
——豆瓣43万观众为其打出了8.6的高分，刘亦菲和陈晓组成的“顾盼生辉”CP也迅速成为新晋顶流，今年将将过半，《梦华录》已稳坐2022年度爆款宝座。
前两天，我们和大家聊了聊“时隔16年再演古偶，归来即封神”的刘亦菲，今天，我们想再聊聊作为女二、但同样亮眼的柳岩。
《梦华录》中，柳岩饰演的厨娘孙三娘为人仗义，性格豪爽，敢爱敢恨。剧中名场面之一，是孙三娘将前来指责、游说赵盼儿当妾的杜长风扔进了水里，并霸气地抛下一句“你被一个女人扔进水里，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有脸做人”。
剧播后，这一幕迅速引爆了热搜，让无数网友直呼“解气”——6年前，在包贝尔夫妇的婚礼上，柳岩遭遇婚闹，险些被男艺人们扔下水，事业从此一蹶不振；6年后，柳岩终于借角色之手“扬眉吐气”，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反击。
这背后，是一个身材性感的女演员拒绝被标签化的挣扎，也是一个普通女孩摆脱男性凝视，找寻自我的旅程。
“性感”的代价
如果不是因为“伴娘门“，柳岩的事业或许还能顺遂地走许久。
2016年，包贝尔和包文婧在巴厘岛举办婚礼，邀请了圈内众多好友，柳岩是伴娘团的一员。
互动环节，包贝尔和伴郎郑恺、王祖蓝、杜海涛等人突然将穿着薄纱裙的柳岩四角抬起，作势往游泳池里扔，柳岩被吓得尖叫，拼命喊“谁来救救我“，周围却只有男人们的哄笑声。幸亏贾玲及时赶来，把闹在头阵的包贝尔和杜海涛推下水，又用身体拼命将柳岩挡住，才没让她走光。
视频流出后，舆论一片哗然。网友们纷纷声讨伴郎团，痛批其“闹伴娘“的陋习过于恶劣。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柳岩不得不第一时间发微博回应，称“婚姻是用来祝福的，我很抱歉“，而包贝尔作为当事人，直到深夜才发微博解释，言语间处处为伴郎团开脱，新娘包文婧更是指责柳岩毁了自己的婚礼。
就在风波即将平息时，包贝尔又在综艺《饭局的诱惑》上旧事重提，将矛头对准柳岩，宣称婚礼上没有记者，视频是有人发给公众号的，暗指柳岩自导自演。对此，柳岩在采访中哽咽回应：“如果借包贝尔婚礼炒作，我不得好死。我不想再成为可以被任何人调戏的柳岩。”
正如柳岩自己所说，“性感“的标签成就了她，却也毁了她。
2008年，柳岩还是光线传媒签约的主持人。那时她快30岁，入行6年，仍旧不温不火。一次工作中，柳岩感觉自己胸部一阵疼痛，去医院检查才发现，胸部患有纤维瘤。
动手术前，柳岩正好接到了《男人装》杂志封面的拍摄邀约。性感和妩媚是《男人装》的一贯风格。本着把自己最美的样子留下来的想法，柳岩接下了这次拍摄。当时她还不懂怎么在镜头前表现性感，只能佯装熟练，眯着眼，试图做出勾魂夺魄的眼神，青涩的表现引人发笑。
那期《男人装》的畅销令所有人始料未及。杂志出版后，柳岩成了万千男人心目中的“性感女神”，还被冠以“中国最性感女主播”称号，一时风头无两。
“性感”自此成为柳岩的代名词。
2011年，柳岩作为配角参演的电影《画壁》上映，片方直接将她的半裸剧照用作主海报。在香港举行首映礼时，柳岩仅仅因为穿了一件黑色紧身低胸礼服出席，就给电影带来了超高的话题度。同事大左回忆起当时的盛况，“整版整版的版面全是因为她。你要知道如果是正常的宣传，即使是男一女一来，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版面。”
大众对这个身材性感的女艺人，充满了好奇心与窥探欲。柳岩做过实验，她发现自己每次穿着性感，曝光度就会极高。经纪公司的其他人也对此心知肚明，每每走红毯都喜欢叫她来救场，“今天的发布会没什么点，姐姐，靠你了”。
性感是一门生意吗？看上去是的，它给了柳岩很多“被看见”的可能。但渐渐地，柳岩发现，外表和身材的性感，逐步压倒了一切，让她成了名利场上的工具人。
2015年，柳岩终于等来了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在王家卫监制的电影《摆渡人》里饰演一个失恋的都市白领。王家卫是柳岩最喜欢的导演，她对此期望颇高，私心希望这位以文艺片见长的导演，能让她在镜头前，有超脱性感以外的表现。
但她的希望落空了。根据角色设定，柳岩在服装组提供的几套服装里，选定了一套白衬衫搭配A字裙，拿去给导演组确认，对方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让她穿一件金色紧身绷带裙。
柳岩这才明白，很多人叫她来演戏，不是认同她的演技和她演员的身份，仅仅是因为她是一个可以被用来宣传和利用的工具。
在《仅三天可见》里，柳岩对姜思达自嘲道，“大家总以为我天天穿泳装上街。”
固化的性感形象，给柳岩的生活带来了数不胜数的烦恼。经纪人张剑斌的手机号，曾被放在柳岩的微博信息里，用以联系工作，被许多网友误以为是柳岩自己的手机号。无数人打来骚扰电话、发淫秽信息、示爱短信，手机长长的黑名单里，躺着一千多个号码。
还有一次，柳岩录制一档节目的宣传视频，要用到道具手机，工作人员图省事就递上了自己的，正好跳出来一条微信，来自工作人员的妻子，语气调侃：“今天那个大x妹来录节目了吗？你看你们这帮男的。”
不光观众和媒体对柳岩有诸多偏见，娱乐圈同行见了她，也要揶揄三分。柳岩参加《奔跑吧》，在游戏环节，李晨形容柳岩是“最那个的人”，说时用手在胸前画圆圈，尽显猥琐。镜头扫到柳岩，一脸苦笑，但又无可奈何。
性感的外形给了柳岩名利，却也成了束缚住她的枷锁——参加节目时，一群女嘉宾中，她总是被公然调侃的对象，人们只记得她的身材，只愿意讨论她的身体，更有无数流言蜚语满天飞。柳岩曾在《煎饼侠》自嘲，“柳岩啊，什么都不会的，只会借胸上位。”
“性感尤物”的B面人生
于柳岩而言，进入娱乐圈，纯属误打误撞。
1980年，柳岩出生在湖南衡阳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父母靠打工为生。她曾在采访里聊起童年，“我们家以前挺穷的，父母是在村里认识结的婚，然后城里招工，就到城里了。”
幼年频繁目睹父亲操劳的柳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长大努力赚钱。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毕业后在广州当护士，柳岩的人生，一直按部就班。
直到19岁那年，远在湖南老家的母亲被检查出了直肠癌，需要巨额的医疗费。家里收入不多，为了给母亲治病，柳岩试着去参加选美比赛，但因为身高不够，只拿了第9名。
有人告诉柳岩，安徽卫视在举办一个魅力主持秀，奖金有一万元。于是她独自一人去参加比赛，虽然名次不高，但换来了光线传媒的一纸合约，从护士转行成为主持人，踏入演艺圈。
刚入行的那几年，柳岩的主持事业坎坷不断。2006年，吴宗宪和欧弟来内地录制综艺节目《周六乐翻天》，柳岩是节目唯一的女主持。吴宗宪的主持很活跃，柳岩作为新人根本插不上话，每次录制节目，只能傻傻地站在一旁。
柳岩的木讷，总是遭到制片人训斥：“欧弟算是吴宗宪的右手，而你连他左手的一根手指头都算不上。”柳岩还因为把综艺的“梗”在镜头前说了出来，让制片人大发雷霆，“你不要以为你很聪明，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有些话你知道也不能说，因为你是副咖，不是主咖。你就算跪下来舔我的脚趾，我也不会让你来主持。”
那时候，柳岩一边在北京打拼事业，一边还要照顾生病的母亲，每天焦头烂额。为了多接工作，她干脆住在公司附近，走路只需要5分钟，只要公司一有活儿，她能保证自己一个电话随叫随到，绝不耽误。“那个时候，我真的会为了一万块钱拼命”，柳岩后来在采访里说。
2009年，柳岩去参加综艺《不亦乐乎》，节目组来了一位点穴大师，导播要求几个男主持人和点穴大师互动。前两个被点的男主持人都痛苦地蹲到了地上，挣扎着说不出话，第三个轮到大鹏，他吓得满场跑。
就在这时，柳岩却说，“大师，我想尝试一下，如果女孩子被点了会怎么样。”
大师让自己的媳妇上手，攥紧拳头朝柳岩的胸口打了一拳。柳岩瞬间跪倒在地，疼得直冒汗，僵直地动不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强忍着痛意站起来，“还可以。”
录制结束后，大鹏问她：“你为什么要被点啊？”柳岩一边卸妆一边回答：“只有这样才会有镜头啊。”但因为画面太过残忍，节目正片播出时，还是被剪掉了。
当了六年主持人，柳岩始终不温不火，直到拍摄《男人装》封面，因性感出圈，才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出头天。柳岩的同事，光线传媒副总裁刘同曾感慨：“她北漂6年，连过年都在工作的一个女主持人，那么辛苦地工作，那么多的节目都没有被人记住，就是因为穿得很性感，就被人记住了。“
很多人都认为柳岩是个机会主义者。诚然，当一个天资相对平庸，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女孩突然掉进名利场时，“性感”是她唯一的底牌，哪怕这张牌是把双刃剑，成就她的同时也会伤害她，她也只能牢牢抓住，因为机会转瞬即逝。
曾有记者问过柳岩：“你难道不介意身体被大众消费？”
柳岩回答：“我穿性感服装，并不代表我行为放荡。我有事业线，没错，也请看到我的事业心。我努力让我的家人过更好的生活，我很自豪。”
与“性感”割席
2015年，拍完电影《摆渡人》后，柳岩反省了很久：“我是不是在曾经的那些所谓抓住机会的过程中，没有长远地考虑过它（性感）的副作用？”
明明拍了很多电影，却总是在扮演同样的角色，这让柳岩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她开始想要一部代表作。
可突如其来的”伴娘门“，又让她的事业陷入停滞。2017年底，柳岩正值低谷，又惊闻父亲被确诊为胃癌晚期的噩耗，医生劝柳岩：“不要再折腾了，有时间带叔叔出去走走吧。”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柳岩看透了人情冷暖，也有了机会重新思考自己的职业生涯。她下定决心跟“性感”割席，不再接任何性感妖娆的角色，也没有穿过任何一件性感的衣服。
父亲的葬礼之后，柳岩去了洛杉矶的一所语言学校学习，国外的日子很宁静，鲜少有同学认出她的身份。她像一个寻常学生，穿肥大的T恤和裤子，上课，健身，逛博物馆，给自己充电。
她做好了不再回来的准备，但出国才两三个月，机会又找上门，是好友大鹏执导的处女作电影，《受益人》。
片中，柳岩饰演的农家女孩岳淼淼，为了照顾年迈的父亲和幼小的弟弟，不得不每天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做网络主播赚钱。电影里有一段岳淼淼的独白，被许多人视作柳岩人生的真实写照：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直播了，让大家看看我不化妆的样子吧。我咧，是湖南的，大一点的时候我就想离开家，想去北漂嘛，遭了蛮多罪，上了蛮多当，但我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让我做真实自己的人，我一直说我24岁本命年，不是的，我38岁了。我以后要迈开新生活的步伐了……就这样突然地结束直播吧，爱大家。”
看着镜头里哭哭笑笑的岳淼淼，仿佛一瞬间看到了38岁的柳岩被嫌弃的前半生。
凭借《受益人》，柳岩如愿获得了澳门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这也是她人生中第一座影后。
柳岩终于有了代表作。人们试着走近她，了解她，这才发现在“性感女星”的外表下，柳岩有着和外表不符的单纯性格。她严肃，保守，观念传统，入行十余年，几乎没有绯闻。
私下里，柳岩和每一个普通的邻家女孩没有差别。走红毯前要嗦一碗米粉，没工作的时候就穿着大T恤去楼下的菜市场买菜，家里有一张大大的沙发，用来邀请朋友们来家里吃饭。
拍综艺《仅三天可见》时，姜思达去采访她，她主动替在场每一个朋友做自我介绍，将所有人的工作和代表作说得清清楚楚，只为给朋友们增加一些被看到的机会。
节目里，姜思达问她：“你觉得大家对你好吗？”
柳岩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回答：“我觉得大家对我很好啊。”
当柳岩红着眼眶，用欢快而明亮的语气给出这个回答时，难免让人生出心疼。
虽然遭受了种种恶意，但她依然乐观面对，年过40的柳岩，活得越发通透洒脱。
新剧播出后，有网友说“柳岩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面对这种围绕在她身上的舆论变化，她依然是人间清醒：
“其实我现在的福气一直都挺好的呀，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挺有福气挺幸运的人，因为工作顺利，身体健康，我家庭和睦，我觉得没有任何不痛快的事情，就是着已经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了，我也做到了人生巅峰了吧，我还有什么觉得不忿或者不平衡的地方呢？”
热爱、知足，这是她对生活的态度，《梦华录》里那些精美的江南小点，全是出自柳岩之手，年过40，她终于摘掉了”拼命三娘“的标签，慢下来，开始学会享受生活。
柳岩说，我不是天生的公主，是个平民。平民的世界里，没有水晶鞋，也没有骑士，但这些长途跋涉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无端的恶意没有把她击垮，反而让她愈挫愈勇，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乐观和豁达，她才能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那颗糖。
参考资料：
参考资料：
1、人物.《柳岩：性感消亡史》
2、思达帕特.《“第一个问题，柳岩是一个好女孩吗？”》
3、1号唠嗑员.《心酸的柳岩：一个被性感误解的女人》
4、橘子娱乐.《太爽了，出了一口多年的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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