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记者 杨云飞
“今年1月份以来，服装行业受疫情、物流不畅等原因影响，造成销售量下滑明显。”近日，德邦快递快消鞋服行业研究部总监颜沙沙向《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记者表示。
这一说法得到森马物流总监胡宏峰的印证，“对于疫情，我们无论是线下还是线上的销售额都受到一些影响，线下市场受到的影响程度更大一点。”
基于疫情不稳定及产能受限，我国服装供应链迎来较大挑战。近日，据中华全国商业信息中心数据显示，1～4月全国重点大型零售企业服装零售额同比下降10.19%。同时，疫情导致物流受阻，对线上消费造成明显抑制，1～4月穿类商品网上零售额同比下降1.7%，增速比1～3月回落2.6个百分点，比2021年同期回落35.5个百分点，是2020年8月以来首次转为负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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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求侧活力不足
“由于我们总仓在上海，因此，日播集团在物流发货尤其是退货方面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近日，日播时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日播时尚”）物流总监刘新发接受《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采访时表示，尤其是在3月底到6月初，整个上海均处静态管理，因此上海门店的营业影响最大。
不过，今年1～5月底，日播时尚全国线上2C部分的总体发货量同比仍有3.2个百分点的小幅增长，而线下部分的整体发货量虽有下滑，但总体可控。究其原因，刘新发表示，“受本轮上海疫情影响，波及全国整个服装行业。消费是靠市场去拉动的，当人们都在居家隔离、居家办公，部分企业受经营效益影响的情况下，员工收入大幅减少导致整体消费能力相对应的减弱。”
“一季度，我们的营收基本与去年持平，这得益于我们线上营收的增长，最终线上线下营收合并到一起时，总营收呈0.03%的略微下滑。不过虽然一季度的营收基本持平，但是利润确下降了大概四成左右。”胡宏峰分析，这主要是因为，除掉随销售额变动的部分变动成本外，其余固定成本在短期内没法改变。因此，在营收基本持平的时候，我们的净利润影响还是比较大的。
刚刚结束的618电商大促活动，对于品牌商家而言，似乎也拉动有限。“大多同行商家都在说跟往年相比，今年的618是史上最难的，主要是大家都觉得流量缺乏，我们也是有类似的感受。”胡宏峰说，客观而言，疫情持续的时间太长，像上海6月份才刚刚解封，大家的收入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购买力和购买意愿都会相应下降。这个时候对于快速消费品来讲，则更侧重于柴米油线等刚性需求，而服装类商品显然属于非刚性需求。
“自从3月20日开始，我们在服装领域的货量就开始了大量下跌。”6月25日，上海华企物流有限公司（简称“华企物流”）董事长何祥无奈表示，公司主要服务于进口轻奢品牌服装。自从上海疫情爆发后，大量进口货物积压在港口，无法正常转运。从货量上而言，我们的服装业务至今仍未恢复到正常水平，仅为正常业务量的80%左右。
“剩下未恢复的货量，可能是由于商家暂时只想把前几个月挤压的商品消化掉，暂时不上新货。另外，市场购买力不足，导致店内存货消化的速度提不上来。”何祥分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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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夹缝中生存
疫情之下，物流不畅也是服装行业整体缺乏活力的重要原因之一。“尤其是仓库在疫情区域的企业，比如4～5月份，上海区域货物无法及时运出，导致春装、夏装无法及时上架销售，一定程度上导致了销售受阻。”颜沙沙分析。
上半年，物流不畅是森马最大的挑战之一，因全国各地疫情频发，各地管控政策持续，并且很多异地的政策各不相同，长途运输和快递长途异地流转派送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对此，胡宏峰详细分析道，首先，长三角非常多的原材料和成品流转依赖于上海区域的航空货运，上海封闭后，很多货品就往周边的转运中心转移，会影响部分时效；
其次，疫情期间全国很多区域对来自上海的车辆“严防死守”，只要是来自上海的车、人都是非常严格的查验，尽管有防疫通行证，但是遇到这些车辆，都需要目的地的相关人员来接驳，这对运输时效造成很大的阻碍；
第三，在3～5月份期间，各省对所谓的通行码、健康码的互认度不够，所以跨省长途运输效率非常低，成本相应也上升，并且货车司机还要为运输承担被隔离的风险，导致整体运费急剧上涨；
第四，对快递运输而言，各地快递终端网点和快递转运中心因疫情管控而导致的停摆现象频出，在最严峻的时候，全国有大概20～30%的网点揽收困难，派送受阻，时效无法保障；
第五，快递涨价商家承压，基本上每家快递从去年年底就陆续开始涨价，派费涨幅基本都在10%左右。“相比去年同期，我们一季度因为快递提价和EMS的大比例使用，导致单件分摊的的快递成本上涨10%以上。”胡宏峰透露。
基于上述五方面原因，造成了各个品牌商家的销售承压，费用承压，导致了很多商家营收下降，净利润下降，甚至有些品牌商家一季度会亏损。而对于服装公司或品牌方而言，物流费用的提升让他们犹如在夹缝中生存，左右为难。
据了解，目前服装商家主要分为两派，一派为了保销售，宁可不赚钱也要把货流转起来换成现金；另一派为了保利润，则是赔钱也不卖。相比来说，后者的做法可能会带来致命的问题。因为服装是快消品，如果存货不周转，就意味着要面对年终库存集体折旧的问题。按每年30%的折旧比例计算，三年就可折完一批货物所有的利润。因此，更多的商家不得不承受物流费用上涨的压力，尽可能将货物周转卖出去，以提高现金流量。
“多方面原因导致了物流成本的大幅上升，除了油价攀升之外，最显著的就是核酸检测成本以及人工成本的上升。”身为物流老板的何祥同样苦恼。比如，原本司机一天可以工作8小时，但疫情期间要去指定地点排队做核酸，导致他们现在每天只能有效工作6小时。
值得注意的是，服装行业是一个季节性非常敏感的行业。尤其是疫情期间，原材料能否及时进场，影响着品牌下一季新品上市的稳定性。因此，在整个服装产业链中，企业供应链应变能力、物流的灵活性是至关重要的一环。“配套协同的物流公司能力，在疫情期间至关重要，比如德邦、EMS等物流快递企业都在尽力帮助甲方共渡艰难的日子。虽然成本高一些，但他们的确在有限的能力范围内为服装企业提供了帮助。”刘新发坦陈。
“在服装领域，我们的客户主要集中于品牌服装企业、服装品牌经销商、第三方服装供应链服务商等。”颜沙沙介绍说，从需求端来看，品牌直营客户注重揽收、时效、末端服务、售后服务等；而经销商和第三方更加看重成本可控。以品牌服装为例，场景分为仓到仓、仓到店、门店调拨、返货、电商等业务，德邦可提供全场景的、端到端的解决方案。以门店调拨为例，客户较为看重门店出发揽收及时率、包装、时效等方面，德邦可灵活调动全国资源，提供全国统一服务，满足客户的多样化需求。
据介绍，日播集团虽然总仓设在上海，但在长三角还有华南地区都设有加工厂。因此，上海疫情对于日播集团的整体上新率影响有限。而且5月中下旬日播集团就在上海复工复产白名单内，于是基本上就恢复了正常的生产。“疫情期间，为了不让销售受到影响，我们便开启了由低风险区工厂直发门店和消费者的模式，来应对疫情的冲击。”刘新发介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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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货率事关“生死”
据刘新发介绍，服装行业很多品牌的售卖从2012年开始陆续向线上转移，并且逐年快速增长，但在初期大家主要为了解决过季存货，这对于清库存大有帮助。另据记者了解，其实在服装行业内，这种销售策略已经转变了，因为消费者了解这种策略后，在实体店试穿后，会等线上降价再购买，这样无疑会对线下门店造成冲击。意识到这一点后，众多商家开始将线上线下的货品及价格统一。
当下，就电商而言，线上渠道日益增多，由原来的天猫、京东、唯品会、拼多多等渠道逐渐转向更多的渠道，随着平台的不断迭代更新，抖音、快手等平台异军突起。尤其是抖音通过直播带货这种方式，渠道流量和订单增加很多，货量提升的非常快。胡宏峰透露说，“在疫情期间，得益于直播渠道的大力拓展，森马的线上销售量同比往年占比也是大幅提升。”
不过，随着线上销售渠道的增多，退货率也居高不下。据相关数据统计，有些平台的退款和退货率已高达60%。“这和平台规则有很大的关系。当前其实所有与消费相关的规则，基本上都是越来越不利于商家，商家在行业规则面前犹如小蚂蚁面对大山一样渺小。”胡宏峰无奈表示，至于所谓规则的制定是基于两大前提：一是消费者体验，流量是平台的根本，而提高消费体验是抓住流量的关键因素。二是平台是靠广告来收取商家佣金的，而在消费紧缩背景下，平台为了抢占存量市场，内卷也越来越严重，只有更高的GMV才能赚取更多的商家佣金。因此，每家平台都倾向于制定更利于消费者的规则。
“我们电商今年整体的退货率与以往同比，也上升了一到两个点左右。”胡宏峰认为，退货率之所以升高，首先，销售环境疲态，于是各大平台竞争加剧，互相内卷。这无疑对消费者是利好的，尤其是售后行为更加大度宽容，因此造成了消费者退货率升高；其次，直播等渠道的订单大幅提升，直播销售的消费特点与搜索电商不同，渠道特性就是退货率高，直播渠道订单大幅增加就拉高整体退货率；第三，疫情期间，各地物流不畅致订单在运输派送过程中时间拉长，消费者迟迟收不到货自然造成退货增多。
“逆向退货处理的成本，占商家总物流成本的比例很高，因为处理效率远低于正向发货。”此外，刘新发还强调，退货不仅直接影响到货物的再次销售，也会影响商家的现金流。因此，高退货率往往成了压死线上卖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除此之外，退货大多数还是要进行二次上架的。因此，当商家收到退件后，需要立即进行翻修整理、熨烫、重新包装、重新挂吊牌等工作，有的还也要干洗处理。整个过程下来需要时间，这本身就会影响货品流转，造成现金流的积压。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工作都是需要专业人员处理，不是普通员工就能做的，也没办法大范围采用机器设备完成，于是人工成本大幅提升，并且二次上架能否顺利销售也是未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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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应链协同效率亟需提升
“库存一直是服装企业的一大难题，特别是疫情的不确定性带来的消费降级和销售不畅，企业逆向退货增多，长期看企业会更倾向于加盟改直营，引发供应链变革。”颜沙沙认为，当前正处于消费升级转换时期，Z世代、00后逐渐成为消费主力，这代年轻人崇尚多元化、个性化。随之而来，服装企业为提升市场反应能力，款式呈现多样化，上架周期缩短。这直接导致了订单的碎片化，考验物流反应能力，对供应链上下游协同提出较大的挑战。
如此看来，当前服装行业面临的压力的确在不断增大，各方面的成本也在不断上升，但这些成本又不能直接转嫁到消费者的身上，于是内部精细化管理对于服装企业而言至关重要。对此，日播集团采取了“双备份”战略制度。所谓双备份，就是在上海设有覆盖生产、物流仓储基地，然后在国内一些最低风险区域去另设几个同样功能的基地，以备不时之需。
“订单的碎片化，导致我们由原来一箱一个SKU，到现在的一箱多个SKU。因此，物流的库内处理能力、物流的协调能力都非常重要。但其实在整个物流配套方面，我们并不太担心。因为目前国内物流行业发展非常迅速，基本上国内任何区域都能匹配到合适的物流供应商。”刘新发坦言，比如公司运营所需的快运、快递、落地配、即配等不同物流方式，都有很多服务商可供选择。
此外，在数字化方面，日播集团已经打造了一套适合自己的全链路数字化管理平台，可以链接到整个供应链的所有环节，可随时在线处理收、发、退、存、运等工作。“数字化这条路是必须要走的，这决定着我们未来能走多远。”刘新发认为。
同样，针对这一特殊时期，品牌商家如何更好的应对？森马的做法是，在物流的精细化运营方面加大力度。比如，在仓网布局规划方面、在运输方式方面，在“仓+配”布局方面、在用工管理方面以及自动化设备投入方面都做了更加精细化调整。对此胡宏峰补充说，虽然自动化投入和降低成本似乎相冲突，但加大科技投资力度，让自动化替代人工以控编制提效率，从而实现降本增效已成业内共识。（本文刊载于《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2022年第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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